中德技术合作“中国既有建筑节能改造项目”
一、项目背景
在欧洲工业国家，建筑能耗占社会总能耗的40%。我国目前建筑能耗约占社会总能耗的30%左右。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建筑能耗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仇保兴副部长在2009年第五届绿色建筑大会上指出，我国北方采暖城市居住面积只有全国城市居住面积的10%，而建筑能耗却占到40%。建筑耗能不仅影响我国的能源供应安全，而且冬季采暖燃煤产生的污染也已经成为影响当地经济可持续发展和人民身体健康的主要污染源。因此，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建筑节能改造对我国建筑节能和城镇减排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组织和推动既有建筑尤其是北方采暖地区既有居住建筑综合节能改造，已经成为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如何开展建筑节能改造，采用什么技术路线，如何动员群众参与节能改造，改造资金如何落实，如何保证改造质量等等，是开展大规模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急需解决的难题。
两德统一后，德国对原东德地区的工业预制板建筑开展了大规模的改造，在投融资模式、技术路线、群众工作各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组织了中德技术合作“中国既有建筑节能改造项目”（Energy Efficiency in Existing Building，以下简称EEEB），以期借鉴国外经验，更科学和切合实际地制订相关政策法规标准，开发适合我国和地方国情的技术路线和改造方案，制订行之有效的群众工作方法，有力推动北方采暖地区的既有建筑节能改造工作。
本项目从2005年11月开始到2010年10月结束，为期五年。德国政府提供500万欧元赠款，中方配套资金4000万人民币。
本项目有五个主要工作领域：政策咨询，示范项目，技术推广，产业合作和知识管理。
德国技术合作公司作为德国联邦政府所属的机构，受德国经济合作与发展部的委托代表德方执行项目。
项目主要合作单位：住房城乡建设部科技发展促进中心（建筑节能中心）、部信息中心、部标准定额研究所，地方政府，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中国建筑材料科学研究院，相关院所及企业。
项目合作的思路，是通过开展一系列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示范项目，引进德国的先进理念，根据我国国情开发相应的技术路线和改造方案，利用示范项目经验为政策制订提供建议，通过科研院所和服务机构开展能力培养，以持续推动我国的节能改造工作。
二、项目取得的主要成果
（一）唐山示范项目
经过中德专家对哈尔滨、沈阳、内蒙和唐山的考察，最后选择唐山市河北一号小区的三栋五层工业预制板建筑作为第一个节能改造示范项目。选择唐山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 河北一号小区是唐山1978年震后建设的第一批居住建筑，建筑结构完好，但没有保温措施，经过三十年使用，建筑物破损严重。
• 工业预制板建筑不仅在唐山，而且在全国有很大存量，具有推广意义。
• 楼内居民大部分属于社会弱势群体。
• 建筑物位于主要交通要道，便于参观访问。
在唐山示范项目上第一次引入了综合节能改造的理念，即在节能改造过程中同时对建筑物进行必要的修缮，如进行阳台加固、楼内粉刷，对部分卫生间进行现代化改造，从而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得到了群众的广泛拥护。
在唐山示范项目上也首次引入了群众民主决策过程，变“躲着群众走”为引导和鼓励群众参与，把由政府主导的工作变为与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从而自愿出钱并参与改造的全过程。
针对唐山地区气候条件，经过中德专家认真研究选择了改造方案，如表1所示。经过2006年近一年的努力，唐山节能改造项目取得了比较圆满的成功，主要表现在：
1、室内温度从改造前的平均15℃提高到了22℃；采用双层中空内平开窗后，粉尘和噪音污染明显减轻，百姓非常满意。周边居民纷纷要求进行改造。
2、在室内舒适度提高的同时，采暖能耗平均降低40%，即从改造前的107kWh/m2降低到68kWh/m2。如果推算到一次能源（管网效率85%，锅炉效率55%），每平方米可节约大约10公斤标准煤，减少二氧化碳排放28公斤。
3、由于同时引入热计量收费，群众改变用能行为后，每户得到采暖退费100-300元。
4、唐山示范项目的成功，大大推动了政府的改造工作力度，2008年完成30万m2综合节能改造，并计划在三年内完成全市2200万平方米的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
5、唐山经验得到了广泛传播，住房城乡建设部、财政部、全国人大和政协等中央政府部门安排专人听取汇报。各省市主管节能部门也前去取经交流。唐山方面也派出技术人员到北京、乌鲁木齐等地传授经验。
表1 唐山示范项目改造方案
楼号
515 #
512 #
509 #
复合保温系统
10cmEPS
中国复合保温系统
10cmEPS
中国复合保温系统
10cmEPS
德国复合保温系统
外窗
塑钢中空玻璃平开窗
塑钢中空玻璃平开窗
塑钢中空玻璃平开窗
一层 LOW-E
屋顶
14cmPU
14cm XPS
14cmPU
室内供热系统
单管跨越式、恒温阀
水平分环系统、恒温阀
垂直双管系统、恒温阀
计量方式
楼栋表（超声波）＋散热器热分配表
户用热计量表
楼栋表（超声波）＋散热器热分配表
楼栋表（超声波）＋散热器热分配表
室外供热系统
室外管网、热力站设备及控制系统改造（温度补偿器和平衡阀）
室外管网、热力站设备及控制系统改造（温度补偿器和平衡阀）
室外管网、热力站设备及控制系统改造（温度补偿器和平衡阀）
（二）北京示范项目
仇保兴副部长在会见德国建设部副部长时指出，中国如此之大，一两个示范项目太少，至少需要100个甚至150个示范项目，才能真正以点带面，星火燎原。所以，本项目在2007年又根据北京市建委的建议，对惠新西街小区的12号楼开展了节能示范改造。
惠新西街12号楼是1988年建造的最后一批工业预制板建筑，高18层，114户居民，小区有4栋相同建筑，天然气锅炉集中供热。该楼常年存在接缝处漏水、室内霉变、冬季采暖温度偏低等问题，是群众投诉的热点问题。承担改造任务的北京住总集团在项目前期遇到了群众不理解不支持的问题，更谈不上让住户承担部分改造费用了。经过组织居民代表和居委会代表去参观唐山的示范项目，亲身体会节能改造效果，支持率一下从不到30%提高到了将近90%。
北京的示范项目全面采用了高水平的德国外保温体系，如外保温底部托架、铝合金窗台板、止水密封条、滴水线和钢包角等，并且首次在改造项目上采用了岩棉防火隔离带。室内还安装了新风系统，使节能建筑真正成为生态建筑。温控阀和热计量表的配置为北京实行模拟计量收费创造了条件。
完成改造后，惠新西街12号楼外墙传热系数降低为0.36w/㎡•K，建筑物耗热量指标从改造前的26.2w/㎡（157.2kwh/㎡•a）降低为14.58w/㎡（约合87.48kwh/㎡•a），已经低于北京市65%节能设计标准要求的14.65w/㎡。北京示范项目为北京市1900万平方米工业预制板建筑的改造提供了宝贵经验。示范项目的成功，也引起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对此事专门作了专题报道。
（三）乌鲁木齐示范项目
乌鲁木齐市政府为了实施“蓝天工程”，减少冬季采暖煤烟污染，开展了大量的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尽管如此，乌鲁木齐市建委仍然积极争取项目合作，希望通过合作进一步提升改造水平，改善施工质量和培养一批技术骨干。
乌鲁木齐市选择的操场巷小区八栋6层砖混清水墙建筑，普遍存在卫生间渗水、墙面朽蚀、室内霉变结露和居住舒适度差的问题。该小区是多民族混居小区，同时也是房管出租房和私产房混合的小区。乌鲁木齐房产公司希望通过该小区的改造摸索一条出租房的投融资模式。
乌鲁木齐普遍采用6-8厘米的发泡苯板做外保温材料。考虑到当地气候条件，经中德专家研究选择了大中小三种改造方案，对大改方案选择了14厘米厚保温板，以便进行技术经济比较。
在施工过程中聘请德国技术人员进行指导，对许多不合理的常规做法提出了建设性更改意见。乌鲁木齐市建委根据该示范项目中发现的问题，吸收德国专家意见和建议，出台了保证工程质量的相关政府文件。
乌鲁木齐市示范项目专门聘请了唐山专家介绍群众工作方法，对项目的顺利实施发挥了重要作用。有一户回民家庭开始抵触情绪很大，经过做工作，最后成了义务宣传员。
本项目从2006年到2008年全面完成了唐山、北京和乌鲁木齐的三个示范项目，开展了大量的宣传交流活动，并且编写了涉及节能改造的各个方面的工作指南，包括项目管理、前期准备、群众工作、技术路线、施工管理、造价预算和项目验收等。同时，本项目支持了部标准定额研究所制订“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技术规范”。
（四）既有建筑基本情况调查
开展示范项目，可以起到很好的宣传和带头作用。但是在从示范项目推广到城市一级大范围节能改造时，如何做好科学规划和决策是至关重要的。对城市的所有既有建筑开展基本情况调查可以为科学规划和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德国在开展大规模改造前也是首先进行了基本情况调查，内容主要包括：对存量建筑的普查、按照建筑类型进行分类、对每一类建筑选取有代表性的建筑开展重点调查、在重点调查基础上制订标准的节能改造方案、计算改造前后能耗和节能量、计算改造成本和经济性、为决策部门提出节能改造规划的意见和建议。
项目选择唐山、天津、鹤壁和乌鲁木齐作为试点城市，开展了既有建筑基本情况调查。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作为技术支持和推广单位参与了全过程工作。德国BBP设计咨询公司在人员培训、调查方案制订、改造方案设计和节能减排量计算等方面提供了大量的服务。为了将这项工作推广到其他城市，项目还组织专家编写了基本情况调查方法。
四个城市分别由各自的住房城乡建设部门牵头，动用了居委会和大专院校等社会力量近千人参与了此项工作。经过近一年的时间，完成了基本情况调查。四个城市总计调查了近三万栋既有居住建筑，计125万户，8600万平方米。这些数据已全部录入到由项目专门开发的数据库，形成了既有居住建筑的数字化档案。
（五）开展政策咨询，完善标准体系
有专家指出，开展建筑节能工作需要旗子、票子和鞭子。旗子就是明确目标和方针，票子就是要有相应的激励政策，鞭子就是要有一些制约和惩罚措施。所有这些实际上都涉及到节能政策的设计问题。
政策设计需要依据国家的大政方针，考虑中国所处的国际大环境和本国国情，同时要有实践经验的依托，政策设计不仅要注意实效性，也要具有前瞻性和引领作用。为此，项目提供了一系列的政策咨询服务。包括：民用建筑节能管理条例、大型公共建筑能耗统计标准和能源审计导则、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技术规范、建筑外保温防火技术规范等。例如，对于大型公共建筑能耗统计标准，项目专家提出了注意建筑物功能区划分和气候补偿的建议，以利于今后对不同地域的建筑开展对标。为了制订科学的建筑外保温防火规范，项目组织欧洲上最有经验的专家与中方专家一起召开了“外墙外保温防火技术国际研讨会”并对防火技术规范的编写提供咨询。
项目还将德国和欧盟的建筑节能法、建筑保温和节能法规进行了系统的整理翻译出版，为国内专家提供参考。
（六）组织巡回演讲，提高节能意识
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是一项造福于民、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和保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伟大工程，同时也是一项史无前例的攻坚工程。在决策高层对其节能减排的贡献还存在不同意见，在各地方基层工作者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相关企业和技术服务部门还没有认识到它的市场前景，广大群众还没有了解和理解对他们生活的重要意义的情况下，要让大家了解、支持并参与这项工作，开展节能宣传和培育市场已经刻不容缓。为此，项目组织了一系列的专题宣传和技术交流活动。例如在唐山和北京分别组织了三次唐山示范项目经验交流会，在建设部“绿色建筑大会”上两度举办了既有建筑节能改造分论坛。同时项目还开展了针对北方15个省市的巡回演讲宣传活动。在2008年底和2009年初在乌鲁木齐和哈尔滨成功举办两次宣讲活动的基础上，2009年又分别在太原、鹤壁、宝鸡、天水、西宁、长春、呼伦贝尔等地开展宣讲，宣讲内容包括：节能改造的重要意义，节能改造的有关政策，节能改造的组织管理，如何开展群众工作，如何因地制宜选择节能改造技术路线，如何保证施工质量，如何开展工程验收，如何筹集节能改造经费等等。参会人员累计超过万人。
（七）加强人员培训，提高施工质量
建筑节能工程的施工质量是建筑能否真正节能的关键。只有在外保温系统达到相当寿命的条件下，才能真正拿到节能量。如果外保温系统在三五年后因施工质量而失效或完全损坏，那么这种活动不仅不节能，而且反而给国家的能源供应带来负担，因为目前采用的节能材料很多是石油制品。
影响建筑节能工程质量的因素有多种，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是施工人员的素质和技术监督人员的责任心。
为此，项目联合国内外的有关机构及专家，与唐山、北京、乌鲁木齐等地方建筑培训部门合作开展技术培训。培训对象包括设计和项目管理人员，施工技术人员和工人以及质量监督监理人员。培训内容包括：外保温系统接点设计和施工方法、采暖系统设计优化和施工要点、低能耗和被动房建筑设计理念和要点等。培训采用请进来走出去，理论培训、实际操作相结合的方法。“请进来”是邀请国外专家来华授课培训，“走出去”是组织相关人员去项目示范城市或国外现场参观实际工程，亲身体会项目效果，与管理、技术人员、居民直接交流以加深认识。项目计划组织北方15个省市相关单位参与培训，并计划在三个城市建立培训中心。
（八）软课题研究
项目还组织专家针对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的需要开展了一些软课题研究，其中包括国内外建筑节能产品和技术调研；利用清洁发展机制（CDM）支持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的可行性研究和项目设计文件编制；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投融资模式研究和对一些已完成的既有居住建筑节能改造项目开展评估和经验总结等。
